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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人物|杨雪芬: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发布日期:2021-03-05浏览次数:字号:[ ]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作为一名“八零后”,向母校的学弟学妹们介绍自己,我内心是很惶恐的。我是北京怀柔人,2006年7月在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毕业后,报名参加了当年的“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来到西藏志愿服务,没想到这一来就是14年,在西藏成家、在西藏立业。





一、为什么来到西藏


       因为从小热爱文学,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些浪漫主义情怀。在大学的时候,我领略到新闻传播系老师们的风采,也受到老师们的关爱、帮助和肯定,他们给我力量和勇气,也教会我担当和责任。我心里的梦想茁壮成长,刚好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的口号是“到西部去,广阔天地大有可为”,这深深打动了我。我就在想,西部什么样?有多广阔?可以“为”些什么?这些问题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生长,关于这些问题的想象像被理想照耀过、被雨水洗涤过一样的鲜活,终于有一天它长成了决心,也变成了行动。

       现在看来,二十多岁的我,一方面被开启人生的使命催促着、激励着,一方面心里也有些惶恐,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来,在内心还没有准备好。而当志愿者,给了我两年的时间缓冲,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找到了心中热爱的方向。






二、为什么留在西藏


       我喜欢这样的城市,它真诚、温暖、开放、自信。在大街上,你和别人目光接触,都能看到笑意而不是冷漠;你向别人求助,都会得到热情的回应。在茶馆里,你拿着杯子等友人排队买奶茶回来的时候,隔壁的老人已经把你的茶杯倒满了。一个老人上了公共汽车,好几位年轻人急忙站起来抢着让座,离得近的还会搀着老人坐下。你出门远行,临时拼的车上不认识的人会一起唱起歌来;到了晚上,路边投宿,陌生的人围着一个火炉,大家互相分享糌粑、酥油茶和牛肉。

       这里满足了我对一个纯净社会的想象。让我感觉自由、快乐、温暖。这里的人感情是真挚的、自信的、纯净的,他们对陌生人不警惕、不排斥、没有距离。他们的自信不是来自金钱、不是来自权势、不是来自自我否定,而是因为他们在充分肯定生命意义上的,对生命的尊重和对生活的热爱。

       因此,我萌生了留下来的想法。

       让我坚定这种想法的,是我遇见了爱情。当时,我和我先生都是志愿者,一起在西藏大学岗前训练。每次上课前,他和几个朋友晃进教室的步态都让我觉得好像“黑社会”。后来北京、上海两地志愿者组队打篮球赛,找了西藏志愿者队的同学做替补,我看他在场上笑得没心没肺的,觉得有点可爱,也很羡慕。之后了解的多了,发现他这样没心没肺的快乐,不是因为年轻历练少,而是因为内心干净强大。

       记得2008年的时候,他还在海拔五千米的双湖特别区工作,我从拉萨赶去看他。因为没水没电,需要烧羊粪取暖,过了几天,我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臭的,但也不敢洗澡,只想洗洗头发。结果不出意料的还是着凉了,再加上缺氧,我头疼欲裂,一分一秒都不能停下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缓解。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坐在阳光房里裹得像粽子一样,想到也许过于仓促的一生,忍不住泪流满面。封路许久,医院的药都过期了,他在双湖那个不大的县城四处找偏方,他的同事朋友甚至一些牧民都帮忙想办法,中成药、藏药、草药都用上了。没想到两天后竟然好了。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过死亡,他们藏民族也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可是这件事让他怕得不行,也愧疚得不行,因为没有他,我不会到这里来。我当时只晓得爱情,不知道生活;只知道死里逃生,不知道心有余悸。

       多年后,他说他那时候就下定决心再不让我经历这样的磨难,要用他全部的生命给我幸福。

       2007年至2013年期间,我们在西藏的两个地市工作,他多次独自开两天的车,长途跋涉上千公里回来看我。一次,对面开来的车上突然飞出来一根钢筋,穿透挡风玻璃,擦着他的头皮插到了后座座椅。后来我俩都到拉萨工作,我晚上加班回去,总会有一盏灯等我,电热毯开着,饭热着。不管什么好吃的,第一口都是给我的;起风了,他冻着,他的围巾和外套都在我身上。我要参加自治区公开遴选或者自学考研,他把所有培训、调研、交际都推掉了,把工作之外的大部分精力用来照顾孩子、辅导孩子做作业、收拾家务,让我专心复习。2007—2008年,我曾经三次进出双湖特别区。当时县城上只有干部职工六七十名、牧民及外来务工人员数百名,在那样恶劣的自然条件下,所有人像家人一样互帮互助、相亲相爱。我每次来,好像半个城的人都聚到一起庆祝;我每次回,大家一起喝酒送别。在烛光里、在歌声里、在酒香里、在诚挚的祝福里,我感受到了西藏的心跳,也看清了是什么吸引我留下来。

      14年的经历,让我知道有一种爱,在爱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自己的;有一种温暖的力量,它提供保护和支撑,它乐于看着你一步步走向真正的自我、走向博大的世界,我是极其幸运的。


 




三、留在西藏的收获


      2006年7月,我来到西藏后,被自治区团区委分配到中共西藏自治区直属机关工作委员会(以下称:区直工委)工作。在两年的时光里,我得到领导同事们的悉心指导和无私帮助。在了解我的专业特长之后,单位让我做《西藏机关党建》的责任编辑。在领导同事们的信任和指导下,我全身心的投入到审稿、编辑、校对、采访以及与《西藏日报社》沟通排版印刷、与邮政公司沟通邮递发放等事宜。两年间的朝夕相处,我与领导同事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哪怕我离开区直工委这么多年、工作地点变换那么多次,还能收到专门寄给我的《西藏机关党建》杂志。

       2008年8月,志愿服务期满后,我通过基层公务员招录考试被分配到贡嘎县人民法院工作。这是我第一次到县城工作生活。当时法院的办公大楼新建成不久,但是县城的生活环境距离北京好像差了几十年。那几年,我搬了四次家,从泥房子搬到砖瓦房再到没有厨房厕所的筒子楼,搬到哪里都是用旱厕、压水井。即便这样,在当时全西藏的74个县城里也是比较好的。但条件差并未影响我的工作热情,我总是最早到、最晚离开、加班时间最长的一个人,慢慢的就在同批新人中脱颖而出,得到领导同事们一致认可。因为学的不是法律专业,在工作上颇有掣肘,所以在业余时间自学法律知识就成了我那段日子的主线,并且业务时间自学各种知识一直贯穿了我这14年的工作生涯。2011年和2017年,我分别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山南市和自治区政府组织的公务员公开遴选,先后在山南市委组织部和自治区教育厅工作,并且很快打开工作局面,顺利实现了角色的转变。

       2008年,我被授予西藏自治区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优秀志愿者荣誉称号;2010年通过国家司法考试,获得法律职业资格证书(C级);2013年,被评为山南地区创先争优强基础惠民生活动先进驻村(居)工作队队员;2015年以来,被评为优秀公务员1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2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1次。因感觉到“本领恐慌”,我参加了在职学历教育,今年9月,来到复旦大学攻读MPA。

       然而,工作并不是我最重大的收获。这一路走来,我最大的收获是在我的性格和信念里出现了一些坚韧、温暖的属性,这些属性是被父辈赋予、被西藏激发的,是注入我的骨髓的、伴随我终生的。

       我的爷爷是东进抗日挺进纵队的一名八路军战士,在解放战争中的一次战役中负伤,膝盖里有一颗子弹直到他去世都没取出来。在我小时候,他中午经常会和我奶奶小酌几杯,一起回忆曾经浴血奋战的岁月,感慨如今的幸福生活。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爷爷语重心长的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入党。当时我只是答应了,但大学期间并未提交申请,因为还没想通为何要入党。我的大伯也是一名军人,1969年12月至1984年7月先后在新疆、云南当兵,我从小就以大伯为偶像,我来西藏当志愿者也得到了家人们的支持。

      14年里,我见过太多在崇山峻岭间修路的道班工人、在冰天雪地里巡逻的边防战士、在寄宿制学校里为孩子们洗衣服的乡村教师、在一年又一年的新年烟火里思念远方亲人的警察……没在边疆生活过,就不懂家国是什么;没有经历过真情和孤独的历练,就不懂坚守是什么;没见过进藏干部的眼泪,就不懂献完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意味着什么。

       现在,我是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是一代又一代进藏戍边先辈中的一员,也是藏民族的“儿媳妇”中的一员。





四、人生的感悟


       十几年的光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心里沉淀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想起我奶奶在世时,她说在她的想象里,西藏是一个比天边还远、比天空还高的地方。她只希望我早点从山上下来、从天边回来。我却让她失望了。留在这里是因为情怀、因为感动,也因为这里有我期待的生活,这是我的选择。

       很多人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说只要认认真真的做一件事情,不管结局如何,只要我们开心那就是有意义的。那时候,我的脑袋里并没有成本、收益、前途、概率等等那些词条,也不知道岁月这么沉重,但现在我也没有后悔。人生不设终点、没有极限,关键的是你怎么认识自己以及你想成为什么人。我们每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作者简介

 

杨雪芬

2002级  应用文理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

现工作于西藏自治区教育厅办公室

目前在复旦大学攻读M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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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北京联合大学校友总会

责任编辑   |   BUU“芳华”校友志愿者协会  顾培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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